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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3章 質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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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法醫關上車門,擋住兩個記者窺探的視線,笑著說道:“對不起,案子還在偵辦中,暫時無可奉告,請回吧。”

二人顯然把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。

一個問道:“請問,死者是誰,找到屍源了嗎?”

另一個問道:“請問,屍體被分解了幾塊?有人說裝了四五袋,是不是被分成了上百塊?”

安法醫道:“對不起,我是法醫,在案子未破之前,無權透露任何案件相關信息,請回吧,辛苦了。”

檀易的警車到了,他和羅小歐一起下了車。

兩個記者立刻舍棄安法醫,朝他們撲了過去。

“檀隊,有線索了嗎?”

“什麽時候能破案?”

“聽說碎屍案會丟掉很多線索,難度很大,是不是這樣?”

“最近大案頻發,市局對此作何解釋?”

檀易道:“請回吧,現在無可奉告。”

說到這裏,他向後瞥了一眼,見謝箐和丁法醫擡著擔架快到門口了,便阻了兩個記者一下,“二位,我知道記者跑新聞難,但我們警察更難,大家互相理解一下,等能公布的時候,我們自然會向社會公布。”

兩位記者眼看著擔架擡進去了,卻一張照片沒拍到,語氣不由惡劣了起來。

“話說的好聽,自打你來了安海,大案要案就沒斷過。”

“是啊檀隊,你對此有什麽解釋?”

“失陪了。”檀易居高臨下地看了二人一會兒,轉身就走。

羅小歐道:“二位,犯罪分子什麽時候犯案,犯什麽案,不是我們警方能決定的,你這樣說話對我們有失公允。抱歉,失陪了。”

兩個記者一時語塞,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二人走了。

檀易進了解剖室,問道:“怎麽樣了?”

安法醫道:“檀隊,死者是被尼龍繩勒死的,屍體完整,沒有組織丟失。”

謝箐切開胃部,打開聞了聞,“死者生前喝酒了,胃內容物很多,吃完飯不久就遇害了。”

檀易道:“他喝酒了,而且想開買賣沒錢了,心裏不痛快,很可能在路上和人發生了爭執。”

羅小歐道,“的確有這種可能性。”

謝箐舀出一勺胃內容物,“我認為他可能和一輛車發生了摩擦,爭吵後,對方趁其不備勒住他的脖子,把人帶到車上,拉回去進行了分屍。”

安法醫“嗯”了一聲,“這樣一來,他小腿後的生前擦傷就有了解釋。”

羅小歐道:“有一定的道理,但小腿後的擦傷還可能是門檻或者其他什麽東西所為,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。”

檀易看了謝箐一眼,“不忙著下結論,還有其他發現嗎看?”

丁法醫道:“那就是這些舊的氮肥袋子了,可以假定兇手家裏有地。”

羅小歐道:“這種袋子很常見,不少人在搬家的時候用來裝各種雜物。”

盡管他說得很客觀,但謝箐還是生氣了。

她說道:“從拋屍的幾個地點來看,曹科長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分解和拋屍。”

檀易反駁道:“我們目前尚未找到目擊證人,證明曹科長那天晚上的活動軌跡。另外,先殺人藏屍,後解剖拋屍也是符合邏輯的。”

謝箐道:“屍體上除了化肥,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附著物,這說明肢解的地方很幹凈,我師父一窮二白,沒有這樣的獨立空間做這樣的操作。”

檀易“唔”了一聲,“這一點對曹科長非常有利。很好,還有嗎?”

謝箐道:“如果不是我師父幹的,就要找有舊的氮肥袋子的農戶。氮肥一般下在玉米地裏,鄭家附近有地,是不是可以推測兇手可能住在鄭家附近?”

羅小歐道:“兇手是外科大夫或者法醫,農村即便有這樣的人才,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殺人吧。”

謝箐道:“同理可證,我師父為什麽要這麽明目張膽的殺人呢?”

羅小歐笑了,“沒錯,這話很有道理。”

……

幾個人把屍體從頭到腳重新研究一遍,得出的還是那些結論,沒有任何新發現。

謝箐把屍體縫合上,湊成一個完整的人,和丁法醫一起送進了冷凍櫃。

推回櫃子之前,謝箐說道:“希望你下輩子好好做人,安息吧。”

丁法醫笑了,“小丫頭還挺感性。”

謝箐嘆息一聲,“畢竟跟我師父沾親帶故,總覺得心裏堵得慌。”

——盡管她知道,鄭文凱的死是兇手的錯,但她還是因為房子有了一絲愧疚。

一幹人去分局開會。

警車一進院子就聽到了一陣哭喊聲。

“文凱啊,你死的好慘啊!”

“曹海生,你不得好死。”

“警官,你們可要為我們文凱做主啊!”

……

謝箐蹙起眉頭,從包裏拉出一頂漁夫帽戴上了。

即便她不說,檀易也明白了,大步走在她前面,把人擋在了身後。

幾個人剛要到門口,鄭老頭就發現了他們,幾大步跑了過來。

鄭老頭道:“哪個警官負責我家文凱的案子?曹海生那個王八蛋殺了我兒子,你們可一定要為我兒做主啊!”

羅小歐道:“誰是兇手現在還很難說,但這個案件的影響極為惡劣,我們一定全力以赴。”

鄭老頭叫道:“就是曹海生幹的,我兒逼他賣房,他就殺了我兒。除了他們法醫,還有哪個敢那樣幹?”

羅小歐耐著性子說道:“怎麽著,你的意思是,不是曹海生也是曹海生?你們只要曹海生死,不管真兇到底是誰?”

鄭老頭被他問住了,“那不是他是誰?”

羅小歐道:“我們還在查,請你們給我們一點時間。”

鄭老頭道:“那你們要是官官相護怎麽辦?”

檀易想起曹海生那家徒四壁一般的家,心裏一陣反感,說道:“那你就往上告,告到上面抓曹海生為止。”

他這明顯是反話。

鄭老頭不是傻子,聽出了檀易的怒意,但人家又沒說錯什麽,只好恨恨地吐了口濃痰。

……

會議室裏,大家落了座。

羅小歐道:“檀隊先說說吧。”

檀易道:“我不認為是曹科長做的。第一,曹科長家貧,不具備肢解屍體的空間,而且沒有合適的交通工具,屍袋運輸也是問題;第二,曹科長的妻子身體不好,兒女都在上學,犯不著為一點小事喪失理智,鋌而走險。以上兩點都是我的個人看法,要想證實需要進行大量的排查走訪,確定曹科長從家到海濱這一段路有無目擊證人。”

傅達道:“他在海濱呆了那麽久,不可能沒人看見,無非是多用點心,一定能找到目擊證人。”

痕檢人員鄧文祥說道:“首先,昨天和今天都有趕海的人在那一帶活動過,從海邊找到的雜物多半在海邊有些日子了,無法做進一步分析;其次,因為潮汐的關系,腳印我就不多說了;還有,考慮到兇手曾大範圍轉移屍塊,我們對路邊的車轍進行了排查,結果是這一帶海岸線風景不錯,最近天氣轉暖,停車看風景的人不少,車轍印極多,我們一一拍了下來,估計能起到的作用不大。”

分局的一個老幹警說道:“我和鄭家人取得了聯系,對鄭文凱從從家裏出發的時間進行了確認,他五點半吃飯,六點多出門,和曹科長所說基本一致。鄭家人說,鄭文凱除了曹科長沒有仇家,因為借錢的事,曹科長挨了鄭家人的打,所以曹科長恨他們,就斷了他們鄭家的根。”

謝箐心裏不忿,但跟辦案人員爭辯對曹海生沒有任何好處,她忍耐下來,把自己的思路重新梳理了一遍。

這時候,黎可開了口,“有沒有可能是鄭家的仇人呢,鄭家人這樣的行事方式,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的人品。”

這話給力。

傅達讚許地看了她一眼。

羅小歐道:“三位法醫怎麽說?”

安法醫和丁法醫對視一眼,安法醫開了口,“死者在吃完晚飯後不久就死了,時間大概在十九點左右,被一段尼龍繩勒死,繩子和捆紮裝屍塊的袋子一致……”

他把謝箐之前說過的,統一做了匯報。

羅小歐點了支煙,吸了兩口,對檀易說道:“以目前拿到的線索,我們除了對兩段路進行大規模排查走訪之外,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。”

兩段路,一段指鄭文凱走的常規路線,另一段指曹海生去海濱的路線。

檀易道:“還可以分配出一點人手,調查一下海濱附近的耕地,找去年種過玉米、今年還打算種玉米的人家,如果這家人有車有倉庫就更符合作案條件了。”

羅小歐道:“對,氮肥是一條不能忽視的重要線索。”

丁法醫插了一句,“我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?”

“這也是個方向。”羅小歐撣了撣煙灰,“檀隊你看,接下來怎麽安排?”

檀易道:“我們是曹科長的同事,稍微避避嫌,氮肥和醫院由我們來查吧。”

羅小歐笑了,“檀隊多慮了,我們不但信任你們,也信任曹科長。”

檀易道:“你們信任沒用,還得家屬信任才行。”

……

從分局出來,謝箐和黎可上了檀易和傅達的車。

傅達是司機,他一邊開一邊問謝箐,“小謝今天沒怎麽發表意見。”

謝箐道:“我師父有嫌疑,我少說兩句也好。”

傅達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,“真沈得住氣,不錯。”

檀易道:“這樁案子不簡單,看著像尋常農民所為,卻大喇喇地出現了專業選手;感覺兇手要掩蓋死者的身份,卻在第一時間被認出來了,從這一點上看,兇手應該不認識死者,路上發生摩擦的面兒大。”

謝箐道:“如果往覆雜了想,還可能是鄭文凱無意中撞破了什麽。我師父說,鄭家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人物,他動不動打我師父的幌子,假設他和人發生了口角,擡出我師父……”

她沒說完這一句,但大家都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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